無憂保工傷保險早報:非健康老人的失能失智是老齡化最嚴重的問題

： 十八屆五中全會明確提出， 在十三五期間探索建立長期護理保險。請您解讀一下建立長期護理保險的意義。

呂國營：建立長期護理保險點到了老齡化問題的痛點。 老齡化最嚴重的問題不是健康老人的問題， 健康老人不是社會的包袱而是財富，他們還在被年輕人 啃。老齡化最嚴重的問題是非健康老人的失能失智問題。我國失能失智老人超過4000萬人，并且還在快速增加。 老年人一旦失能失智， 就需要長期護理， 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這給家庭帶來相當大的經濟負擔。 建立長期護理保險就是為了應對老齡化這一嚴重的問題。

堅持窄口徑起步， 輕裝上陣

：建立長期護理保險應該遵循哪些原則？

呂國營：第一，堅持社會保險原則。 我們要建立的是保險制度而非福利制度， 也非社會救助制度。

第二，堅持窄口徑起步原則。 只針對老年人的失能失智問題， 而不是其他人群的問題， 也不是老年人的其他問題。 不能隨意放大一項制度的功能。

第三， 堅持系統(tǒng)性原則。 要在醫(yī)療保險、 養(yǎng)老保險、 工傷保險和長期護理保險之間形成清晰的分工協(xié)作關系。

：為什么要堅持社會保險原則？

呂國營： 最重要的原因是路徑依賴， 要與相關制度兼容。 我國的社會保險體系已經形成， 社會保險已經成為我國社會保障的主體， 并且是必須堅持的發(fā)展方向， 我們不能搞福利國家。 新建的長期護理保險要與已有的醫(yī)療保險和養(yǎng)老保險等制度協(xié)調。

其他國家的實踐也證明， 選擇商業(yè)保險模式， 長期護理保險的參保率一直很低， 始終是小眾參保而不是大眾參保， 不能解決大眾問題。 只有實行社會保險， 才能擴大覆蓋面，實現(xiàn)廣覆蓋。

： 有一種觀點認為， 長期護理保險應該覆蓋老年人之外的群體，對此您怎么看？

呂國營： 這涉及到前面談的窄口徑起步原則。 我們建立長期護理保險的背景是老齡化， 要解決的問題是老齡化帶來的問題， 這是我們的出發(fā)點， 不能忘記這個出發(fā)點， 否則就會迷失方向。 因此， 和老齡化無關的傷殘等長期護理問題， 不能納入長期護理保險范圍。

尤其在起步階段， 只有輕裝上陣、 簡潔明快， 才能啟動得了。 口徑應該越窄越好，只針對老年人的失能失智， 甚至只針對老年人的重度失能失智。 要重點保障重度失能失智問題， 這有點類似醫(yī)療保險中保大病與保小病的關系。要避免撒胡椒面。

任何一種制度都不能包打天下。 殘疾人的長期護理和工傷人員的長期護理肯定應該解決，但那是其他制度解決的問題

長期護理保險與養(yǎng)老、 醫(yī)療保險要親兄弟明算賬

： 根據系統(tǒng)性原則， 請您具體解釋一下長期護理保險和醫(yī)療保險的關系。

呂國營： 先看看疾病與老年人失能失智的關系。人們可能會說，失能失智也是疾病，然而， 老年人的失能失智不是醫(yī)療技術能夠有效解決的， 是衰老的一種表現(xiàn)， 過程不可逆，醫(yī)療技術無能為力。

由此認清醫(yī)療和長期護理的差別。 醫(yī)療所對應的疾病是可逆的， 現(xiàn)有醫(yī)療技術能夠產生顯著效果； 老年人的失能失智幾乎是不可逆的。 是否可逆是理解問題的關鍵， 決定了相應的保險項目的性質。 醫(yī)療保險屬于短期項目， 長期護理保險屬于長期項目， 二者在繳費時間的連續(xù)性、 基金結余的要求等方面有很大差異。

如果有一天醫(yī)療技術可以快速治愈老年失智， 則老年失智問題就應該由醫(yī)療保險來解決，而非由長期護理保險來解決。

照護失能失智老人， 既涉及醫(yī)療問題，又涉及長期護理問題， 前者應該納入醫(yī)療保險，后者則應納入長期護理保險。

： 長期護理保險與養(yǎng)老保險有何關系？ 有一種觀點認為， 養(yǎng)老保險面對的是確定性事件， 因為人人都會老。 您如何看待這種觀點？

呂國營：先談談后一個問題。必須明確，不確定性是保險的邏輯起點， 沒有不確定性就談不上風險， 也就無所謂保險。 只要是保險， 不論是商業(yè)保險還是社會保險， 都是基于應對某種不確定性而建立的。

人人都會老， 這是客觀規(guī)律， 但是人的壽命有長有短， 退休之后的余命有長有短，這是不確定的。 因此， 個人難以通過準確的儲蓄計劃來應對。 養(yǎng)老保險就是為了應對壽命的不確定性，保障退休之后的正常生活。

我們知道， 醫(yī)療保險是為了應對疾病發(fā)生的不確定性和醫(yī)療費用的不確定性。 長期護理保險要應對哪些不確定性呢？ 失能失智何時發(fā)生不確定， 持續(xù)時間不確定， 嚴重程度不確定，長期護理費用也不確定。

對老年人而言， 養(yǎng)老保險保障其退休后的正常生活， 醫(yī)療保險保障其就醫(yī)需求， 長期護理保險保障其失能失智所需的長期護理。就項目性質而言， 長期護理保險和養(yǎng)老保險都屬于長期項目。 項目之間的協(xié)作一定要以分工為基礎， 在 親兄弟明算賬， 橋歸橋路歸路的前提下協(xié)作。

建立長期護理保險， 政府要著手做好三件事

： 在長期護理保險推進過程中， 政府、企業(yè)和家庭應當分別承擔哪些責任？

呂國營： 既然是社會保險， 政府就要發(fā)揮應有的作用。 政府應該是制度的發(fā)起者、供給者。 企業(yè)是社會保障的載體， 但是在適時適當降低社會保險費率的背景下，不能增加企業(yè)負擔。

家庭是極其重要的主體。 就醫(yī)行為往往不是患者的行為而是家庭的行為， 對養(yǎng)老機構的選擇往往不是老人做主而是子女做主。在長期護理問題上， 家庭的責任更加重要，一是繳保費的責任， 二是分擔長期護理費用的責任，三是家庭成員參與長期護理的責任。子女在取得財產繼承權的同時， 不能忘記應該承擔的責任。 由于信息不對稱問題更加突出， 長期護理中的道德風險比醫(yī)療領域更嚴重，家庭成員的參與必不可少。

政府應該著手做好三件事， 一是調整社會保險結構， 在不增加企業(yè)參加社會保險負擔的前提下，為長期護理保險騰出籌資空間；二是研究實施 保障職工、 連帶家屬 的做法；三是改革個人所得稅制，融入家庭因素。

以醫(yī)療保險為依托成長起來后， 必須及時 斷奶

： 要實施長期護理保險， 還需哪些配套措施？注意哪些問題？

呂國營： 建立長期護理保險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 最少涉及到三方主體和兩個市場。 三方主體分別是參保者、 保險機構和長期護理供給者， 參保者和保險機構相互作用形成保險市場， 保險機構和長期護理供給者相互作用形成服務市場。

現(xiàn)在一個重要的配套措施就是培育長期護理供給者。 要運用市場手段來培育， 盡量少用行政手段。 市場演化的過程自然會解決雞生蛋和蛋生雞問題。 有人拿醫(yī)療保險來比較， 認為建立長期護理保險缺乏長期護理供給者， 是一大劣勢。 我不這樣看。 一張白紙容易畫最新最美的圖畫。 我們建立長期護理保險， 恰恰避開了諸如公立醫(yī)院改革之類的難題。

地方在試點， 既要注意因地制宜， 探索適合的模式， 又要注意堅持原則性的東西。青島做了有益的嘗試，從醫(yī)療保險分出一支，但是應該注意，到一定時期必須 斷奶，醫(yī)療問題歸醫(yī)保， 長期護理問題歸長期護理保險， 親兄弟明算賬，不能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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