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保工傷保險早報：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民事檢察處檢察官龐濤

□12年后的他談起民事檢察工作，用的是“喜歡”“感興趣”“有意義”這些詞匯，再也記不起當初的“畏懼”之情了。

□“小伙子，這案子的確辦得不錯，你寫的抗訴書很有道理，最終說服了合議庭?！?/p>

□“申請人越是情緒激動，越需要我們的耐心和細心?！饼嫕蜌獾匦χ鴥A聽了王女士的訴求。

□在一分院政治部主任平家友看來，龐濤是個“干凈”的青年，“他對自己要求很嚴，很樸實，讓人放心，不會走偏。”

初識龐濤，是在2011年，當時我們需要報道一個鮮活的民事抗訴案例，于是在北京市檢察院第一分院民行檢察處，第一次見到年輕的檢察官龐濤。

同為“80后”，但面對我們，龐濤微微有些靦腆?？梢坏┱f到案子，特別是其中的難點、焦點問題，龐濤多少拋開了拘束，雖然還是話不多，但關(guān)鍵的話一句也不會缺——這是出庭檢察官的優(yōu)秀特質(zhì)之一。

今年“五一”前后，我們接到任務(wù)，要采訪北京市一位獲得“首都勞動獎?wù)隆钡臋z察官，于是再次來到北京市檢察院第一分院。恰好之前幾天，我和龐濤也在溝通一個民事抗訴案件的采訪事宜，想著抽空要見一面。沒想到，在會議室，一分院宣傳處長笑著對我們說：“這位檢察官龐濤，就是今年的‘首都勞動獎?wù)隆@得者，歡迎你來采訪他?！蔽疫@才知曉，龐濤又有了新進步。

一

2005年7月，土生土長的北京小伙龐濤，從中國政法大學法學專業(yè)畢業(yè)。他原以為自己會被分配到公訴部門或者反貪局，沒想到在入院培訓后并在反貪局鍛煉一陣子后，他到該院“民事檢察處”報到了。

在龐濤的印象中，當時民行檢察部門算是院里的“冷門”——人少、年輕人更少。最開始，民行案件讓龐濤有些“畏懼”感?！爱吘箾]辦過這類案子，不知道需要的法學知識和大學里學到的書本知識是否一致，心里有些沒底?！崩Щ笾校嫕踔料?，先在這兒工作一陣子再說，不行再找領(lǐng)導申請換個部門。

沒想到的是，龐濤的這“一陣子”竟是12年。12年后的他談起民事檢察工作，用的是“喜歡”“感興趣”“有意義”這些詞匯，再也記不起當初的“畏懼”之情了。

這一轉(zhuǎn)變，龐濤覺得，還是根源于民事檢察工作自身的魅力。

早在上大學時，龐濤曾作為父母的代理人，到北京市第二中級法院出庭應訴過?！拔襾碜员本┑钠胀?a href="http://www.kcuv.cn/laogongbaozhang/2301251/">勞動者家庭。上大學的時候，家里有一次遇到房屋糾紛。剛好我對民法理解多一些，沒想到派上用場了，最后打贏了官司。這讓我覺得：民法很有用！”龐濤說。

這種“有用”的感覺，也迅速在工作中一遍遍刷新龐濤的觸覺，讓他對民事檢察工作與“公民的人生幸福密切相關(guān)”有了更深的認知。

2010年的一天，70多歲的李老漢來到北京市檢察院第一分院，找到了民事檢察處，請求檢察機關(guān)抗訴監(jiān)督。原來，李老漢與愛人張某雖然結(jié)婚幾十年了，但感情一直不好，分居生活。2005年分居期間，在李老漢不知情的情況下，張某買了一套北京市大興區(qū)的商品房。2009年，張某將屬于夫妻共同財產(chǎn)、但登記在她名下的這套房屋，以遠低于市場價的價格出售給了兒子小李。之后，她與李老漢辦理離婚。2010年，得知此事的李老漢，將前妻張某和兒子小李告上法庭，要求確認母子間的房屋買賣行為無效。而法院認為，小李買房的行為構(gòu)成民法上的善意取得，房屋買賣行為有效。

“請檢察官一定要幫幫我啊！”滿臉皺紋的李老漢流著淚向龐濤述說了自己經(jīng)濟困難、沒有固定住處……他一再表示，如果房子就這樣沒了，晚年生活也就沒了著落。

送走李老漢，龐濤陷入了沉思?！斑@案子遠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饼嫕钊胙芯苛税缸佑嘘P(guān)情況，又查找了相關(guān)案例、法律規(guī)定。之后，他得出了一個基本判斷：該案雖然看似一起普通房屋買賣合同糾紛，但實際上存在兩大問題。其一，根據(jù)婚姻法，夫妻一方未經(jīng)另一方同意出售房屋，不應認定買賣合同有效；其二，家庭成員之間的房屋買賣行為有別于一般人之間的房屋買賣行為，小李應該更易于了解所購買房屋是否經(jīng)父親同意，所以不能簡單認定其構(gòu)成善意取得。再結(jié)合李老漢的個人經(jīng)濟情況，龐濤覺得“這案子抗定了”。他從法律規(guī)定、舉證責任、生活經(jīng)驗等多角度，條分縷析、充分論證后，精心撰寫了抗訴書。

不過，案子抗到法院后，承辦人是一位資深的審監(jiān)庭審判長，他笑著對龐濤說：“這案子估計沒戲，當時在民庭審理時我就知道，當事人矛盾尖銳，調(diào)了很多次都沒成功?！?/p>

幾個月后，龐濤收到了再審法院改判的判決書，完全采納了他抗訴書中提出的抗訴意見。后來，那位審判長再遇到龐濤時，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說：“小伙子，這案子的確辦得不錯，你寫的抗訴書很有道理，最終說服了合議庭?！?/p>

雖然李老漢事后對龐濤萬分感激，但龐濤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老爺子的晚年生活有了著落，我心里就踏實了。”

通過一宗宗個案，龐濤漸漸體悟到：“民事檢察雖然不似反貪、公訴那樣驚天動地，但每一個小案子背后，都可能是一個人甚至一家人的人生幸福。而且，很多來檢察院民事申訴的人都是弱勢的，對他們而言，檢察官的關(guān)注本身，便具有非凡的意義?！?/p>

二

“能者多勞”似乎說的就是龐濤這類檢察官。

十多年來，他辦理民事申請監(jiān)督案件近千件。2013年以來，他辦案203件，指導基層檢察院辦理案件112件，抗訴數(shù)31件，居全處第一；抗訴意見全部被法院采納，改判率達100%；向有關(guān)機關(guān)發(fā)出檢察建議23件，監(jiān)督效果明顯。

對龐濤而言，疑難案件似乎總是不期而遇，有時還會遭遇法律空白。這種時候，即便在法律程序上已經(jīng)窮盡一切辦法，當事人依然會很難滿意，這讓龐濤不得不學會“獨辟蹊徑”——尋找更多解題之法。

2014年初，龐濤承辦了一起在京外來務(wù)工人員王女士申請監(jiān)督案。她曾是一家直銷松花粉企業(yè)的門店直銷員，在打工時意外受傷，她希望企業(yè)能給她工傷保險待遇。然而在訴訟過程中，法院認定她是直銷人員，與雇主沒有簽署勞動合同，故而不存在勞動關(guān)系，無法享受工傷保險待遇。王女士在申請監(jiān)督時情緒很激動，多次到接待大廳吵鬧。

“申請人越是情緒激動，越需要我們的耐心和細心?！饼嫕蜌獾匦χ鴥A聽了王女士的訴求。送走王女士后，他加班加點，連夜細致審閱了王女士的相關(guān)案件材料。他發(fā)現(xiàn)，問題的焦點在于，目前我國勞動法等法律法規(guī)中，就“直銷員與直銷企業(yè)之間是否構(gòu)成勞動關(guān)系”沒有明確規(guī)定，這導致勞動者只能與企業(yè)形成勞務(wù)關(guān)系，王女士的雇主只能承擔一定的賠償責任。

可是，王女士為了打贏官司，自學了許多勞動法方面的專業(yè)知識，成了“專業(yè)型申訴人”。于是，一般的“釋法說理”內(nèi)容，她都不容易接受。對此，龐濤倒是歡迎的：“對這樣的申訴人，如果我們把案件研究透了，則更容易做到以理服人；但如果沒用心，那么纏訪鬧訪是一定會發(fā)生的?！?/p>

憑著這股認真勁兒，龐濤不僅查閱了相關(guān)的法律法規(guī)、專業(yè)書籍，而且把商務(wù)部、北京市商務(wù)委員會、北京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等主管部門跑了個遍。最后，他撰寫了對王女士申請監(jiān)督案件的《不予支持監(jiān)督申請決定書》。為了讓每句話都經(jīng)得起推敲，他斟酌損益、反復修改，并征求同事、同行的意見。

最后，當龐濤約談王女士，當面送達法律文書并一一解答困惑后，王女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你們最后不會提起抗訴，但這個案子，你們真的用心辦了！”

案件結(jié)了，但龐濤的思考沒有停止。他發(fā)現(xiàn)，國務(wù)院在1995年出臺《禁止傳銷條例》后不久，也頒布了《直銷管理條例》，允許部分企業(yè)從事直銷經(jīng)營，這讓全國目前產(chǎn)生了上百萬的直銷員。對于這樣一支龐大的隊伍，如果“勞動關(guān)系能否認定”這個基本問題都無法給出肯定答案，他們的權(quán)益該如何維護呢？

龐濤覺得這樣不利于保護勞動者合法權(quán)益，《直銷管理條例》頒布施行20年也應該修改了。于是，他撰寫了《勞動法應明確直銷員法律身份》的文章，發(fā)表在《檢察日報》上，引起了更多人對這個問題的關(guān)注。他希望這一建議能對商務(wù)部與工商總局啟動修改《直銷管理條例》的工作有幫助。

三

“每個案子，龐濤都是當成自己的事兒來辦的。”北京市檢察院第一分院民事檢察處處長張際楓這樣評價這位“小兄弟”。

用張際楓的話說，民事檢察工作很容易做成“流水作業(yè)”——辦案量很大，但是提抗獲得法院支持的比例并不是很高。“但是在龐濤這兒，‘成案’可能性更高，提起抗訴、監(jiān)督有效果的更多。即便是作出不予監(jiān)督?jīng)Q定的，龐濤對案件的事實、法律也絕不放過，一定會在法理上梳理清楚?！睆堧H楓說。

龐濤承辦的一起有關(guān)“工資應否包含通訊補、交通補”的案件，給張際楓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位河北來京打工的快遞員被企業(yè)解除勞動合同后，在計算勞動補償時涉及“雙倍工資”問題——“工資是指基本工資，還是應發(fā)工資？”對于法院的判決，這位快遞員覺得不公平，找到了龐濤所在的民事檢察處。

“勞動合同法中對通訊補、交通補等是否屬于工資范疇，沒有明確結(jié)論?！饼嫕褎趧硬块T、司法部門有關(guān)的法律法規(guī)、規(guī)范性文件全面、細致梳理之后,又咨詢了一位資深法官。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目前在司法實踐中，確實存在“同案不同判”情況，即便在北京市范圍內(nèi)，也沒有對“工資是否包含各類補貼”的統(tǒng)一認定標準。

雖然對“工資”的不同理解，只是讓快遞員每月的補償相差1000余元，但龐濤深知，這對一名打工者而言，卻是一筆不少的收入。“這個標準，還將涉及千千萬萬勞動者的利益。我們希望在督促法院再審的同時，能將裁判標準統(tǒng)一，至少在北京市范圍內(nèi)統(tǒng)一起來?！饼嫕嬖V我們，經(jīng)過該院的努力，最后，這位快遞員的訴求得到了勞動仲裁部門、法院的支持。

因常年和民事案件當事人打交道，也有人會對龐濤的工作有誤解：“你們是不是和律師一樣，只為一方當事人爭取利益？”

“這是對民事檢察工作定位有誤解?！饼嫕J為，民事檢察工作是一種公權(quán)力對公權(quán)力的監(jiān)督，即檢察權(quán)對民事審判權(quán)是否正確行使的監(jiān)督。民事當事人的申訴只是提供了一個監(jiān)督線索。也有當事人贈送禮品，龐濤會婉言謝絕：“我們不是幫某一方當事人謀取利益，而是監(jiān)督國家審判權(quán)的正確行使，這是我們的職責，不需要特別感謝?！?/p>

在一分院政治部主任平家友看來，龐濤是個“干凈”的青年，“他對自己要求很嚴，很樸實，讓人放心，不會走偏?！?/p>

四

“各位聽眾，大家好，我是檢察官龐濤……”北京廣播電臺《警法在線》欄目里響起了龐濤的聲音。作為嘉賓主持，他正在向聽眾分析幾起面向大學生的零門檻“校園貸”案例。

龐濤的嗓音富有磁性，普通話標準，回答問題時機智靈活，聽眾能感受到電波彼端一定是一位陽光、有活力的檢察官。第一次聽到主持人稱呼他“龐檢”時，龐濤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很禮貌地沒有糾正，而是迅速投入了問題解答。

“‘校園貸’看起來很美，有以下原因：非理性消費觀念與淡泊的法律觀念……社會誠信體系還沒有建立，即便大學生最后沒有還上貸款，但是對生活、就業(yè)各方面的約束不是很強。所以，還是愿意去貸款……”龐濤的分析簡潔、清晰，很受聽眾歡迎。

“有的學生貸款6000元，但是到手只有5000元，該如何維權(quán)？”主持人替聽眾提出問題。主持人話音一落，龐濤立即作出回答：“《合同法》中有明確規(guī)定：不得預扣利息。還款時，大學生應以5000元為本金進行償還，不過要保存好證據(jù)?！?/p>

“是否應禁止‘校園貸’？”對這一問題，龐濤的分析很理性：“法無禁止即可為，目前這種方式是合法的。不過，針對這種貸款的特點，主管部門可以要求學生提供一定擔?！绶孔印⑽锲?，或者有償還能力的保證人，以從根本上解決‘零門檻’帶來的后患?！?/p>

電波是美麗而無形的紐帶，將民事檢察官龐濤的工作生活與彼端的聽眾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通過一個個案例，龐濤將他的法學心得，用通俗易懂的語言深入淺出地普及給大眾。

采訪中，能感受到單位同事對龐濤的喜愛。不久前，龐濤當選為該院“青年委員會”負責人?！褒嫕歉咂碑斶x?！逼郊矣颜f，“他是那么年輕、富有朝氣，穩(wěn)重、內(nèi)秀，這在同齡人中并不多見，我們愿意給予他最美好的祝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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