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老金保守投資先天不足

    低收益或致未來入不敷出

    ■張歆

    財經圈流傳著一個故事：在今年1月的達沃斯，世界著名投資人喬治·索羅斯評價日本政府養(yǎng)老金投資基金（GPIF）的投資策略時犀利的表示，擁有128.6萬億日元（1.25萬億美元）的GPIF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共部門投資機構，超過了國外的類似機構以及阿拉伯主權基金，然而這座錢山卻由小心翼翼的官僚們經營，他們的投資策略不會比把整捆的日元放在蒲團下面更冒險；其資產的三分之二是債券，而且主要是國內債券；它跟個投資新手一樣，只是消極地跟著指數(shù)走，并且極少到國外去冒險。

    當然，GPIF的投資策略與“蒲團下藏錢”之間誰的風險更高其實無法真正比較，但是索羅斯貌似尖銳的評價實則中肯的指出了日本政府養(yǎng)老金投資所面臨的巨大問題。

    從日本政府養(yǎng)老金投資策略的演變和實際績效來看，其保守的投資行為不僅沒有帶來資產安全，反而導致了資產的大幅縮水。

    日本養(yǎng)老金早期通過政府主導的“財投計劃”進行資金運作，所謂的“財投計劃”是政府通過把郵政儲蓄、公共年金、簡易生命保險等不同渠道籌措的公共性有償使用的資金作為原始資金，按照國家的決策導向和政策目標，投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的各個領域。日本經濟陷入“失去的十年”之后，“財投計劃”的弊端開始顯露。據(jù)測算，截至2000年末，呆壞賬占“財投計劃”總資產的比重高達75%，約為78萬億日元，遠遠超過了整個銀行業(yè)的信貸損失（一般估計為40萬億日元），其中，粗略估算公共年金的投資損失在20萬億日元。

    2001年4月，日本政府開始對公共年金的管理體制進行大幅改革，成立了GPIF。但是日經指數(shù)自1989年12月以來的13年中一路下滑，到2003年6月，大約跌去了75%。結果GPIF2001年、2002年，累計虧損總額高達6.07萬億日元，嚴重虧損導致該國國民的不信任，2002年37%的國民年金參與者拒絕繳納保險費，20-29歲的參與者中50%以上拒絕交納保險費。

    另據(jù)媒體披露出來的數(shù)字，在全球次貸危機發(fā)生的2007年，日本養(yǎng)老金再度虧損5.84萬億日元，投資收益率為-6.41%。直到最近2年受益于日本股市的復蘇，才開始收益轉晴。GPIF在2012年空前收益11.22萬億日元，創(chuàng)下2001年基金成立以來的最佳年度表現(xiàn)，回報率10.23%。然而好景不長。日本央行2013年4月推出超寬松貨幣政策以來，日本債券市場波動劇烈，持有日本國債高達六七成的GPIF遭遇黑天鵝。

    從日本養(yǎng)老金一路的投資脈絡來看，“保守”二字貫穿始終。

    在“財投計劃”的第一階段，保守的決策導致投資行為遠離資本市場，自然錯過了經濟高速增長對于股市的正相關，而由政府直接主導的運作機制使得資金大多投向經濟效益較差的實業(yè)項目，再加上缺乏必要的監(jiān)督機制，投資很容易被用于政治目的，此外，被投資的財投機構的資產負債表極其不透明，不利于有效的監(jiān)督和管理。

    在成立了GPIF的第二階段，日本養(yǎng)老金入市首先遭遇“生不逢時”，其次仍未能擺脫保守的投資思路。GPIF長期遠離大宗商品、黃金等另類投資。截至2013年3月底，GPIF資產配置59.6%在日本國債，14.05%在日本股票，9.44%在外國債券，11.91%在外國股票。2012年其國內債券收益僅3.68%，而海外債券投資收益則高達18.3%；占比約10%的海外股票投資，此前一直以20個海外發(fā)達國家股市為主，2012年以來，才開始積極進軍新興國家股市，顯得后知后覺；在每年的基金投資組合中，債券投資中的60%以上和股票投資中的70%以上實施消極的投資戰(zhàn)略，即采取模仿市場指數(shù)的投資行為。

    還有一點隱性的影響需要關注。GPIF保守的投資風格帶來的負面影響，隨著其他養(yǎng)老金投資機構的跟風而進一步擴大。也就是說，類似性質的資金為了追求所謂的安全，多數(shù)跟風GPIF采取較為保守的投資策略，也就是索羅斯眼中的“像新手一樣，消極地跟著指數(shù)走”。

    筆者以為，這種被動式的財富管理在復雜的全球化的投資手法面前可以說是不堪一擊，甚至于可以被對手預言其下一步的投資策略，自然難逃被各類對沖基金做空的命運，其實質也是另一種“懶政思維”。相反，如果養(yǎng)老金能夠進行積極地、主動的市值管理，并引入充分的代理人競爭制度，巨額養(yǎng)老金的活力才能被激發(fā)出來，形成保值增值的財富效應，對于養(yǎng)老金背后的民眾才能真正有所交代。

    更有前瞻性的觀點是，隨著日本人口老齡化加劇，養(yǎng)老基金已經開始面臨入不敷出的風險。如果繼續(xù)采用低風險、低收益的投資策略，養(yǎng)老基金終有一天可能會付不出養(yǎng)老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