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杭州“看書前先洗手”拾荒老人生前:讀書暫忘憂愁
2014年11月,澎湃新聞曾報道一組《直擊|流浪漢沉浸杭州“最溫暖圖書館”,看書讀報暫忘憂愁》。當時杭州圖書館新館因為允許流浪人員、拾荒者入館,也允許他們攜行李入內(nèi),一時被網(wǎng)友贊為“史上最溫暖圖書館”。
杭圖新館不僅允許流浪人員、拾荒者入館,也允許他們攜行李入內(nèi)。而將雜物放于門外,則是自發(fā)行為。本組圖片視覺中國資料
在這些拾荒者中,有一位“看書前自發(fā)洗手”的76歲老人韋思浩(當時化名為章楷),讓人印象深刻,引發(fā)不少關(guān)注。不幸的是,今年11月18號晚六點,老人在雨中過斑馬線時,被一輛出租車撞上,當場昏迷。在重癥監(jiān)護室治療了二十多天,一直到12月13號,雖然經(jīng)過醫(yī)院極力搶救,但老人多個器官衰竭,仍然沒能挽回生命。
澎湃新聞回顧去年11月韋老師在杭州圖書館新址閱讀的畫面,那些他曾通過看書讀報暫忘憂愁的日子。
2014年11月9日下午,76歲的韋思浩在杭圖三樓專題文獻區(qū)閱覽室門口。他常年將一根竹竿、兩個口袋挑在肩后,穿一雙被泥染黑的白色運動鞋。透過塑料袋,可以看見其中的塑料瓶和罐子。
拾荒老人韋思浩實際上是一名退休教師,曾任村干部,已退休多年。因早年離婚,兒女又在外地,他一直在杭州獨居。據(jù)老人的女兒吳女士說,雖然每月退休工資有五千多,但老人一直省吃儉用,撿些瓶瓶罐罐,大部分收入都用在捐資助學,從90年代的一次性捐贈三四百,到現(xiàn)在的三四千。
吳女士說,“這些都是我父親捐資助學的東西,都是匿名的,我們收拾遺物時才發(fā)現(xiàn),之前也不知道。”
“我就覺得我父親過的苦行僧一樣的生活…… 我們很多年輕人都很慚愧。”吳女士表示。
盡管衣裳難免有污漬,但韋老師的手卻很干凈。他解釋,杭圖沒有規(guī)定拾荒者必須洗手,但每次看書前他都會將手洗凈,“不要把書弄花了。”
韋思浩和其他讀者同桌讀書,旁邊的地板上放著他拾荒的行李。
他在書桌前卸下口袋,又讓工作人員為他找來幾本中外名著。
《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杭州日報》和《錢江晚報》是他每天必讀的報紙。
韋老師腿腳并不方便,撩起褲管,他露出左小腿一片長約10厘米的結(jié)痂。2014年9月的一天夜里,心情郁悶的他去書店看書,跌倒在路邊一塊花崗巖上。雖然有好心人送他去了醫(yī)院,但為節(jié)省藥費,他還是回到書店查閱醫(yī)藥書籍,購買繃帶和消毒藥品自我醫(yī)治。
由于視力不好,韋思浩在報架尋找報紙前,會將報架目錄端到眼前查詢,當前的架子里是否有自己喜歡的報紙。
找到了喜愛的報紙,他顧不得回到自習區(qū)入坐,站在原地就讀了起來。管理員張海清記得,韋老師幾乎每周都會來兩三次,尤為喜歡看時政類書籍。
雖然只能聽清耳邊的喊話,但長年閱讀讓章楷對國家大事侃侃而談——“現(xiàn)在正在開apec會”、“現(xiàn)在反貪腐的力度很大,還有干部頂風作案”。
閉館音樂響起,他扛起自己撿來的垃圾,走出圖書館,“過兩天再來。”
2014年11月9日,杭州,走出圖書館的韋思浩,依然沿路撿拾垃圾桶里的廢品。
除了吳女士簡單整理的捐資助學憑證,大大小小有數(shù)十張,韋老師甚至簽了遺體捐贈志愿表,身后愿意捐贈遺體和所有的可用器官。
“我一身病痛又無人照顧,時常心情抑郁,要通過看書讀報暫時忘記憂愁。一看到正能量的文章,就會高興很久。”去年小編采訪結(jié)束時說到這里,韋老師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老人生前曾希望,把骨灰撒入錢塘江或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