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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掛面曾是珍貴的食品。在沒有機(jī)制掛面之前,趙州一地便風(fēng)行食用手工掛面。手工掛面因入口爽滑勁道、方便食用攜帶大受歡迎。在有了高效率的生產(chǎn)機(jī)器后,手工掛面也漸漸瀕臨絕跡。
趙縣王西章村的王廣順,21歲起跟著父親學(xué)習(xí)做手工掛面。如今半個世紀(jì)過去了,這位70歲的老人依舊堅守著這門古老的手藝。然而由于這門營生太累,掙錢又少,年輕人大多不愿意學(xué)?!斑@門兒手藝遲早要失傳?!碧崞鸫耸?,老王難免嘆氣。
掛面,曾經(jīng)的“貴族”
趙縣一帶有個風(fēng)俗,生了小孩要過“十二晌”,這一天七大姑八大姨帶著賀禮來“看月子”。在賀禮中除了送給孩子的衣物外,掛面和雞蛋必不可少。遇到有人家過喜事時,待新郎官的桌子上也不能沒有一碗掛面雞蛋,俗稱“喝掛面湯”。新郎把“喝掛面湯”視作一種高規(guī)格禮遇,去迎娶新娘,看到桌上熱騰騰的一碗雞蛋掛面,即便不動筷子也會很喜歡,這說明岳父岳母對自己的高看。
在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人們極少食用細(xì)糧,用掛面招待客人也是一種很高的禮儀。其實掛面湯里不外是香醋、香油、姜末、蔥花,大號的粗瓷碗一端,屋子里便瞬間飄滿農(nóng)家手工掛面特有的香氣,是非常誘人的“美食”。
“兩頭黑”的辛苦營生
70歲的王廣順是土生土長的王西章村人,祖祖輩輩做掛面。老王的父親王晨孩有一手做掛面的好手藝,他21歲跟著父親當(dāng)學(xué)徒,如今已半個世紀(jì)了。
王廣順的作坊是座青磚老宅,滿院子橫七豎八放著許多古舊的掛面架子。屋里光線很暗,老兩口正忙著上桿— 把大盆里拇指粗的面條,纏繞到兩根五六十厘米長的細(xì)木棍上,使面條再一次變細(xì)。面在手里飛來繞去,均勻地纏繞到雙桿上,老兩口嫻熟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
王廣順穿著一件四個明兜的舊式藍(lán)布褂子,身上落滿面粉?!笆止烀嫖易隽艘惠呑?,"文革"時期不讓干,我就去了王西章供銷社,仍然做手工掛面,那時候做一斤才掙5分錢,每天做60斤掛面,掙3塊錢,交給生產(chǎn)隊7毛錢兌換10個工分?!崩贤跽f著話,手里的活一刻不停,“手工掛面源自民間,在我家至少傳承了100多年。掛面制作工序繁雜,和面、搓條、上桿、入洞、雙面、晾面,十來道工序缺一不可。凌晨4點,天跟黑洞似的就要起床,從和面干到切成一定長度的干面條才收工,這工夫日頭已經(jīng)落山了,做掛面的人家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兩頭黑"?!?/p>
王廣順的長條凳旁,壘著一個一米來高、六七十厘米寬的發(fā)酵槽,這便是傳說中的“洞子”。上桿的面掛到洞子中,再用草苫子苫住,防止風(fēng)干,這叫入洞,入洞后需用一段時間餳著?!白鞣粓龅匦。耸稚?,一天頂多和50斤面,正好裝滿這個洞子,多了干不過來?!崩贤跽f著,接過老伴遞過來的一桿面送入洞中,“下一步就是雙面了。”雙面就是從洞里取出餳好的面,一根桿在上,一根桿在下,掛在立柱上抻拉,拉到80厘米左右時,要用木扦將面絲撥開,撒上撲粉,接著進(jìn)行下一輪餳面。經(jīng)過雙面后,洞子里的面再餳一段時間,才能掛到室外的架子上抻拉。此時的面絲極有彈性,抻得多長都不會斷,抻好的掛面晶瑩剔透,細(xì)如發(fā)絲。老王說,做掛面需要天氣的配合,下雨陰天都不能做,掛面的好賴講究的就是個好天氣。
但愿有更多人喜歡手工面
快到中午了,一輛摩托車開進(jìn)院來,是老王的孫子。小伙子外出打工,中午趕回家吃飯??粗轮鴷r髦的孫子,老王嘆了口氣:“如今年輕人都嫌這營生累人,掙錢少,不肯學(xué),這門兒手藝遲早要失傳?!?/p>
陽光直射頭頂?shù)臅r分,洞子里的面餳好了。老兩口把它們一一移到室外的架子上,用巧勁輕輕抻長,抻到接近地面時,取來巴掌大的鐵環(huán),掛在下端面桿的兩端?!坝需F環(huán)墜著,掛面就不回彈了?!苯o整架的掛面都墜上鐵環(huán),老兩口終于可以喘口氣了。暖融融的陽光映照著一層層細(xì)如銀絲的掛面,在小院里長吸一口氣,便嗅得出淡淡的面香。王廣順點上一支煙,瞇起眼睛陶醉于眼前的勞動成果。
“但愿有更多人喜歡手工掛面,喜歡的人多了,這門手藝才有傳下去的可能?!崩贤跫业拈T洞上,寫著幾個不太醒目的粉筆字—“手工面”,老人為掛面做的廣告,和他對手工掛面的期待一樣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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